跑单的刺客

脑洞：用了HP里“魔法产生的生命不懂爱”这个梗，小王子也是魔法的造物。亚瑟和母亲长得很像，乌瑟怀念自己死去的妻子，又后悔当初他们的选择，所以总是避开儿子不见。梅林被委托照顾王子，并逐渐带他了解这个世界。

Let’s go↓

“我上次听到女仆说，父亲讨厌我，因为我把母亲带走了。”

年幼的王子从枕头和被褥之间柔软的缝隙中探出头，困倦地睁着眼看向坐在床边的法师。男孩的金发在烛火下熠熠生辉，笼罩着一层橘红色的光芒。

“她们说错了，Arthur，你的父亲爱你。”法师合上了故事书。他向前探过身，认真地望进孩子的眼睛里，像是注视着天空或清澈的浅海。

“是这样吗？可是父亲一直不想见到我，每次他看到我就会显得……很伤心。”Arthur伸出手在空气中胡乱地比划出一张哭脸，“他为什么看到我会伤心呢？是因为像她们说的，我把妈妈带走了吗？所以父亲才讨厌我。但我不是故意的，Merlin，你知道的呀。我甚至没见过她，怎么能带她到很远的地方去呢？”

Merlin叹了口气，他伸出手揉乱了王子细细软软的金发。

“你的父亲爱你，Arthur。”他庄重地重复道，仿佛这是世界上最重要的事情。

男孩含混地咕哝了一声，他紧盯着男人那张年轻而苍白的脸，像是要从中看出什么来似的。但最后他放弃了，挫败地将自己退缩到被子的更深处，同时抓住了法师伸过来的那只手。那只手温暖、干燥又修长，让他想到睡前的一杯加了蜂蜜的热牛奶。男孩忽然觉得有什么冰冷的东西从胸口消失了，一阵暖意把那个空洞填补起来。

“可你不是说，‘爱’应该是一种让人开心的东西吗？”Arthur模糊不清地说，“如果他爱我，那为什么看到我的时候会难过呢？”

法师在沉默中思索了片刻。他温柔地摩挲着男孩那只小小的手，然后回答说：“这世上是有各种各样的爱的，Arthur，而它们都非常复杂。有些爱会让我们喜悦，像行走在春日里开满鲜花的田野上。但有时候，爱也会让我们疼。它会叫我们流泪，叫我们悲伤、痛苦、怀念。你的父亲就有会让他心口发疼的爱，所以他看到你时会难过，但这不代表他不爱你。”

Arthur困惑地皱起了眉，这个动作使得他额前泛起小小的细纹。Merlin笑着把它们又一道道抚平了。

“我以为爱应该像糖一样甜的。”男孩说。

“是啊，但有时候爱也和药一样苦，像受伤一样痛。”

小王子把脸埋在散发出阳光味道的枕头上，侧着头看向法师，看着他零碎的黑色额发下露出的那双深蓝色的眼睛。男孩显得愈发迷茫了。

“我讨厌受伤，也讨厌吃药。”他嘟囔道，“既然这样的话，为什么大家不把爱丢掉呢？它尝起来又苦、又让人感到疼。”

这下他看到Merlin的双眼里浮现出淡淡担忧的神色，像蔚蓝的海面上浮现出雾霭。Arthur不明白自己说错了什么，但他能感觉到Merlin也因此伤心了。

“Merlin？”他有些胆怯地问。

“……这是因为，没有人能丢下爱，Arthur。”当男孩终于等到法师开口的时候，他的声音听起来是意外的无限温柔，却同时显得有几丝哀伤，Arthur不知道这两种感情是怎么混合在一起的，“没有人能无爱而活。如果我们丢下了它，就会变成一具空壳。”Merlin用手点了点Arthur的胸口，这令他觉得痒痒的，忍不住咯咯笑了出来，“这就像，你的心脏里有一颗蜡烛，爱让它燃烧起来，发光发亮。所以你会觉得温暖、感到光明。但如果我们把爱丢了，它就会熄灭了，黑暗就会把你的心占据，你会永远觉得冷。”

“可是疼……”

“疼意味着你还拥有爱。”法师轻声说，“它代表了过去所有的好日子：你生日时的蛋糕、你的第一把木剑、你父亲送给你的小马、我给你念过的童话书……如果有天你失去这些了，你的心感到痛，就意味着你爱它们。而爱是不会消失的。”

男孩睁大了眼睛。

“你不再给我讲故事了吗？”他问。

Merlin抽搐了几下嘴角，他忍不住笑了。

“或许有一天，是的。”他故意板起脸，一本正经地说。

Arthur瞬间从床上坐了起来，蓝眼睛瞪得大大的，看起来无比惊慌。“为什么？！”他说，“你难道要离开吗？你、你要去哪……？”

法师只好不断地安抚他，告诉他自己只是在开玩笑。他并没有打算离开Camelot或是去任何地方，他会一直陪在小王子身边，而之前说的话也只是举个例子而已。

“我会给你讲故事，直到你自己说不想再听。”Merlin举起手发誓。

“不会有那一天的。”Arthur信誓旦旦地说。

法师勾了勾嘴角，并没有打算告诉他人都是会长大的，而长大后就不会想再听床头故事了。

他们又折腾了好一会儿（Arthur又让Merlin讲了一个老法师是怎么成功地骗过三个狡猾的妖精，夺回他的传家宝的故事），男孩才肯乖乖爬回去睡觉。就在Merlin准备吹灭蜡烛的时候，Arthur又突然出声了。

“那Merlin，你爱我吗？”他口齿不清地发问。

听到这个问题，法师愣了几秒后无奈地笑了。他弯下腰轻轻地亲吻了垂在王子额前的碎发。

“我当然爱你。”他回答。

男孩看向他，努力地眨着眼睛，以免下一秒就坠入睡眠。

“那会让你疼吗？”Arthur问，“我不希望你疼。”

法师沉默了半晌，最后他说：“它现在还没有让我感到痛。但在将来的某一天，或许我会疼，或许我永远都不会。”

Arthur瞧着他，费力地思索着，他的话语因为困乏染上小小的鼻音。

“我还是不明白。”他嘀嘀咕咕着说。

“有一天你会明白的。”Merlin再一次吻了他的眉心，“但我想不是现在。晚安，Arthur，做个好梦。”

“晚安，Merlin。”男孩回答道。

于是烛光一晃，灯火就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