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单的刺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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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F14摩杜纳咸鱼暗骑
Arthurian Mythology. |墙头很多不定期更新。请来和我说说话:)

【Merthur】橡树林

#注意#

MA。Post-Canon,Reincarnation,现代转世AU。

有强制情节暗示,轻微斯德哥尔摩,不是很健康的relationship。



十点三十,至少钟面上的数字是这么告诉他。亚瑟合上书的封面,调暗灯光,重新倒回枕头上。

卧室里静悄悄,除了他自己的呼吸声再没别的。这房间不大,一张双人床就占去了多数空间,只留下一点地方,让壁橱、床头柜、一堆书籍、音像盘,跟两张椅子互相挤挨着,却总是吞去他一天的大半时光。

窗台的花瓶里还插着几支假花,光鲜亮丽的人造物,塑料的梗茎,绢布剪的花瓣,因为疏于清洁落满灰尘。梅林厌倦了为一把植物浇水,仅仅为了能晚几天将它们丢进垃圾箱、换成另一束终将枯萎的新鲜花束。

他总想要一些能更恒久的东西,与他同样。

亚瑟熄灭台灯,将身体转向右侧,背对着房门。他在黑暗中睁着眼睛,盯着墙上几道路灯的光线,黯淡的橙色细痕,从始终紧闭的百叶窗间刺进阴影。

梅林随时会回来,他有这样奇妙的预感。尽管他总是离奇地消失,又不定时归来,有时只是去附近买些东西,有时能不见踪影整整两天,好像对留下亚瑟独自一人毫无疑虑。

但起初不是这样。在最初的那段日子里,梅林总是寸步不离。

他不确定哪种才令他更不舒服。

机栝转动声响起,不是卧室,更远些的地方。亚瑟一动不动,听着那串脚步声绕过客厅,并不意外地发现它们没在厨房停留、亦无购物袋的窸窣声,最后停在距离他几米外的门板后。亚瑟依然看着墙壁。

另一道开锁声推开房门,把暖黄色灯光和拉长的人影洒进昏暗屋内。亚瑟一声不吭地躺着,嗅见那股熟悉的苦冷气味(他们曾讥讽地说是“死亡的气味”),他能感到梅林的视线正凝固在他的脊背上,半晌没有动作。

“你知道我没睡着。”亚瑟语调平板地开口,最终先打破沉寂的还是他。他从床上支起身,仍旧躲避着对方的双眼。

“抱歉。”梅林好像是笑了笑,“你想吃点什么?”

起居室一尘不染,冷冷清清,仿佛从未拥有过居民,毕竟他们很少使用其它地方。梅林带着他走出卧房,手指紧握着手腕,用无序的低语轻声说服他。他们分食着一盘反复加热过的通心粉,又也许只是亚瑟在吃,梅林则作出进食的样子。

亚瑟并不饿,他较以往消瘦了许多,既因缺乏运动,也由于衰退的食欲。他的脸颊不再像年轻男孩般、不合年龄的光洁饱满,反倒凹陷下去,在冰箱的冷光下显得有些不近人情,双唇也变得刻薄。他苍白许多,因为常年不见天光,连足以顶替日轮的金发都似乎凄清不少,褪成冬季淡薄的阳光。

“你去了哪里?”亚瑟问。

“办点事。”梅林平静地回答。哈,我就知道,亚瑟转着叉子想。“没什么你需要担心的。”

“你还穿着出门的衣服。”亚瑟移开了话题,用叉子尖指了指对方身上的旧大衣,挤出些调笑的语气,“你不知道进门要先换掉外套吗?”

他这句话像是终于将某部分的梅林唤醒。他冲亚瑟不好意思地笑笑,咕哝着返回门边衣架,他总是满足于任何可以避重就轻的机会,不论多久亚瑟都觉得很是好笑。

他们草草结束了晚餐,把塑料餐盒丢弃,期间再没人说话。那是直到梅林也将灯光全部再度熄灭,和他一同回到床铺上后,亚瑟才猛地转向他,他在黑暗里看不清梅林,却知道梅林能看清他,那双眼睛正在夜色泛出微弱的金黄。

“你又去了湖边,对吗?”

梅林没有作声。

“我知道你又去了湖边。”他烦躁地抓着头发,“你为什么还要去那里?既然都——”

他的眼前忽然天旋地转,喘不过气来,又过了一会儿,亚瑟才意识到梅林瘦长的十指正掐在他的喉咙上,本能地收紧,用全副重量将他压倒。那几道路灯光丝正打在他脸上,好像变成裂开的伤口,亚瑟有些想笑,也可能是想抽噎,但全被梅林冷铁般的双手锁在咽喉。

梅林的金眼睛如同漆黑海面上的灯塔,在他发白的视界里明明灭灭,然而没有愤怒、也并非残酷。在他快昏厥前,梅林如梦初醒地连忙松开双手,抚摸那串浮现出淤伤的皮肤,慌乱又温柔地安抚着亚瑟,他破碎的絮语在每一块阴影间激荡出波澜:

“我很抱歉…我忘记你已经在这里了,我忘记你真的在这里等我……我很抱歉,亚瑟,亚瑟…——”

亚瑟微弱地摇摇头,闭上眼睛,任由梅林开始予取予求,在他干裂的嘴唇落下亲吻。他的手指绞紧身下无边的幽暗,不言不语地承受着身上巫师的暴行,身躯像暴风雨中的船只,于冰冷海水间一沉一浮;嘴角却不自觉地扯开一丝苦涩的上扬,不知是在嘲讽他自己,还是在嘲讽梅林。

 

他并非一直如此接受。梅林将他带来的头半年,亚瑟一直在叫喊,诅咒着梅林,诅咒这个绑架犯疯子,诅咒纠缠他一生的离奇梦境。早知会落得这般下场,他就不会冲公园里的那个陌生老人礼貌地微笑,不会为地铁站台那个黑发瘦高的年轻人停下脚步,只因愚蠢地发觉对方的双眼与他梦中某人一模一样。

但这皆是徒劳,梅林最后总能找到他,就像猎狗嗅着血迹,他总能追上。你不知道我等了多久。他的声音是飘荡黑夜的孤魂。你不知道我等了多久,我不会再让你离开,这是你和我的命运。

去他妈的命运。亚瑟曾向他大声咒骂。他试过杀死梅林,也试过杀了自己,但梅林不会允许。

何况谁能阻止梅林的企图?他在安静下来时好笑地想。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从来没有——从没有任何人、或任何神秘的意志,能说服梅林放弃他的决定。

于是他也妥协,深谙在那些模糊的过去里,没有一次不是他先妥协。他不再竭力反抗梅林的触碰,会在他端来咖啡时说谢谢,看着那张极端年轻又苍老的面容露出笑容。

他们在第二天醒来,柜上的钟显示着八点四十一。外面或许天气极好,紧锁的百叶窗无法封闭过剩的阳光,让它们顺着缝隙落到卧室地上,凝聚成几滩熔化的黄金——亚瑟只能猜想,他有太久没见过窗外的世界。

他拿起笔,在日历上划去昨天的日期,时间容易在狭小的室内变得晦涩模糊,亚瑟仅能靠这种方法保持计数。还差再一个月,梅林就已经将他带来整整两年。

两年。他不知晓是否仍有人在搜寻着他,在屋外白惨惨的天光下。

“可你不可能永远让我留在这里。”在同一天晚上他告诉对方。

梅林仍旧不声不响,唯独双臂用力得仿佛要将亚瑟折断,以至他仅存的清醒也逐渐消解,溺没在梅林比湖底更幽深的沉默,积淀成一声叹息。

因为,梅林。他混沌不堪的头脑尚运转着,半是悲叹,半是嗤笑。你的所作所为与为那些植物浇水有何不同,不过是勉强延长着凋谢的期限。我不可能永远留在这里,你不可能让我永远留在这里。

他莫名恐慌着,更害怕梅林一次又一次地返回那厄运的湖畔,就好像亚瑟不在此处,好像他不是他,好像他依然等待着会有什么穿过湖面的雾霭。

亚瑟早就放弃了离开,并非全情陷入了这场不见天光的荒诞戏码,仅仅出于他已然原谅了对方——亚瑟在这件事上从来没有选择,无非是谅解梅林,或是持续哀叹他的人生——也由于他无处可归:在梅林出现前的每一年,他都时常祈祷,希望他自幼的梦境是确实的记忆而非精神失常,傻乎乎地希冀着那个人能带他离开灰色枯燥的生活、离开他父亲一手安排的未来,逃离乌瑟眼中重如千钧的期待和失望。

梅林实现了他的愿望,不过是以最坏的方式。

混乱中他隐约又开始感到头痛,左肋下也一跳一跳地疼,梅林毫无暖意的嘴唇和指尖扫过他的腰腹,描摹着一句秘语,一次次将亚瑟推上巅峰。

亚瑟大口地喘息着,随时几近崩溃,却又奇异地被梅林拼凑完齐。他时常畏惧那双混着蓝与金的眼睛在找寻什么,是否长久地审视着他,企图寻觅过去国王的踪影——自这具日益孱弱的皮囊上,嘴角和眼下渐渐盘踞起一块不曾有过的尖刻。

话语徒劳无益,因为梅林业已疯狂,而亚瑟,则学会默不作声地接纳这无情的安排,不再排斥命运加注的不幸,亦不会以此奚落对方的短见,只偶尔会于梅林的摆弄下止不住叹息,嗟叹他的旧友沦至如此颠倒的境地。纵然时不时地,他仍会对梅林心怀怨愤,神经质地拉扯着脚踝旁不存在的铁链。梅林从不需要金属桎梏他,仅需滚过舌尖的话语,和眼底闪过的黄金。

他想梅林或许也是同样,爱着、珍藏着他,同时也恨着他:憎恨着那一千五百年,也憎恨亚瑟的二度出现,使他成为另一名囚徒,无处可去。

 

凌晨时分,他唤醒身边合着眼的梅林,询问他能否将那团沾满泥灰的人造物换成一捧鲜花,以及至少在这整个冬天,都别再去往湖边。



-END-



标题源自梅林被钉死/囚禁在橡树中的传说,希望能感到一些和正文的微妙联系。

Choking真的是我的醒脾。其实想写一些搞笑点的东西,不知为何最近写的都是不怎么开心的内容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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