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单的刺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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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F14摩杜纳咸鱼暗骑
Arthurian Mythology. |墙头很多不定期更新。请来和我说说话:)

【Merlin/亚瑟中心】迪希尔

一条自我快乐的鱼。微量Merthur/姐弟。



一切不过发生在眨眼之间,他的剑尖穿透莫甘娜的胸膛,就这样将她钉在地上。

女祭司不可一世的轻蔑像融化的蜡,淅淅沥沥地,自那张年轻苍白的脸庞逐渐剥落。她灰绿色的眼睛像极他们的父亲,暴君的眼睛,唯独瞳孔深处嵌着几枚支离破碎的柔情。

莫甘娜的嘴唇还在抽搐,鱼一般,虚弱地一开一合,直至再没了动静。她像一具被切断丝线的提线木偶,乌发凌乱,失去了驱动她的疯狂,终于自荒诞的命运或什么旧神们的旨意中解放出来。

他深深呼吸,小心翼翼地,将剑刃从她的肋骨间抽出,踉跄着,稳住自己摇晃的步履。亚瑟头疼欲裂,他的铠甲上和手上都是鲜血,莫甘娜的鲜血也顺着剑身的线条,一点一滴坠入土壤。他想要呕吐,一会儿感到头盖骨被切裂似地作痛,一会儿是肋下,左眼前影象斑驳浑浊,分割开右目所见的现实。许多歪曲的人影匆匆往来,面容模糊。

他离开莫甘娜的尸体,往山坡下走,至少是他这么以为。

他记得很多人,记得很多话语,有千千万万双手推搡着他,驱使他往前:男人的手、女人的手、苍老的手、孩子的手,有些他熟悉,有些他全然陌生。他酸痛的单眼望不清前路,树林、丘壑,统统化作萦绕水面的迷雾,脚下踩着虚空。亚瑟无能为力,只能由它们推动,就像它们曾将他推上荣耀的顶峰、推上风口浪尖、推至刑场的露台、推入光鲜亮丽的舞池、推进焦炭与血腥气四溢的战场、又推上王座。他记得父亲沉重的手掌,拍打他的肩膀或后背,低语着“不要让我失望”。

我不想让你失望,我不想让你们失望。我是否让所有人失望?他尝着冰冷的铁锈味,前额滚烫,感觉好像在做梦,一个高烧间幻想出的光怪陆离。莫甘娜死了,但她轻柔的嗓音依旧在盘旋,就像乌鸦不会离开腐肉——“我亲爱的弟弟……”

“我绝不会让你死得孤单。”她迷狂地呢喃。她触碰他面颊的指尖好冷,几乎就像骨头,“我会守着你…直到野狼啃咬你的尸体,啜饮你的血液……”

我的母亲为诞下我死去,我的父亲死在这副手臂,我的叔父背叛我,我的姐姐憎恨着我、被我杀死在战场附近的林地——我的挚友…我的挚友欺骗着我,他一直是我们中最高明的那个骗子。他好像知道这些,又似乎一无所知。然而这都不再重要,因为命运的纺线仍纵情拉扯着他,使得亚瑟像那些停不下跳舞的人,跌跌撞撞地冲向结局。

梅林正在湖边等待,牵引着最后的蛛丝。他的眼神哀伤,声音则呼唤着他,十指瘦长的双手将亚瑟托起,那双手上满是消不去的污迹。

我从来不想伤害你。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我只希望你快乐、希望你不被伤害。巫师温柔地说着,他们的长袍和甲片划破湖面的倒影,朝湖心涉去。

而你说的话听上去就像我父亲。亚瑟不无讽刺地想,这些话他注定说不出口,只能苦涩地压在舌根。你就不该救我,我最亲爱的朋友、也是伤我最深的人——十多年前的那个晚宴上,你就应该束手旁观、让那支匕首刺透我的心脏。这才是真正的慈悲。

梅林的吟唱声是令人昏昏欲睡的嗡鸣。亚瑟费力地睁开眼,铅灰色苍穹悬挂在他完好的右目,映出一丝黯淡的残月。他厌恶着梅林的触摸,又本能地去倚赖,像个愚蠢的男孩似地,迟钝地重复着“我原谅你”。

湖水很凉爽,洗净他铠甲上的脏污、除却他发间的血渍,使他渐渐如同初生婴孩般洁净。梅林在他的眉间落下亲吻,他正不断地说着什么,但亚瑟一个字也听不真切。

他终于又开始做梦,这次是更美好的梦境,莫甘娜、父亲、梅林、格尼薇儿,他们微笑着,爱着他。这或许是多年前的某个午后,莫甘娜提着剑、穿着裤装闯进训练场,意气风发地要和每名骑士比试;他看不见父亲站在窗边流露的忍俊不禁,却知道他在那儿。梅林和格尼薇儿站在场边,窃窃私语,多半是在议论亚瑟会不会被“一位淑女”击败。

别再犯傻了,亚瑟,你真是个圣人。女巫冷酷地微笑。

他疲惫地合上双眼。梅林的双臂正环绕着他,两条牢固紧密的锁链。巫师不言不语,已经结束了祷文,他将一只手枕在亚瑟脖颈之后,用怀抱情人般的亲密姿势,拖着他缓缓沉入永恒寂静的湖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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