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单的刺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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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rthurian Mythology. |墙头很多不定期更新。请来和我说说话:)

【Merlin/AM】Under his wings 庇护之所 · I

梗:亚瑟不知道梅林会魔法,觉得他就是个弱不禁风连剑都举不起来的豆芽菜,可是心中某处又觉得梅林有种说不出的强大。他在每次混战中保护他,但在心灵上寻求梅林的庇护。

 




Hewill cover you with his feathers, and under his wings you will find refuge; hisfaithfulness will be your shield and rampart. 他将用他的羽翎保护你,你将在他的羽翼下得到庇护;他的信仰将成为你的盾牌和堡垒。

Youwill not fear the terror of night, nor the arrow that flies by day, nor thepestilence that stalks in the darkness, nor the plague that destroys at midday. 你必不怕黑夜的惊骇,或是白日飞的箭;也不怕黑夜行的瘟疫,或是午间灭人的毒病。

——《Psalm》91:4,91:5

 

 

Merlin是谁?

如果你问任何在Camelot宫殿中工作的人这个问题,他们都会交换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然后微笑着回答说:Arthur王子的男仆,一个讨人喜欢的男孩。

而如果你直接去问王子本人,他会不屑或愠怒地冷哼一声,接着斩钉截铁地回答说:

——Merlin是五大国里最差劲的男仆。

 

这句话倒确实是实事求是。我们甚至可以毫不夸张地说,放眼整个五大国,再没有一位贵族会有比Camelot的王子还要更不称职的侍从了。Merlin是个瘦瘦高高的年轻人,年龄同Arthur相仿。他有一对修长却笨拙的手、一双狡黠明亮的蓝眼睛,和一张永远都说不出漂亮话的嘴。

他几乎从未履行过所有那些仆人应尽的教条化的礼数,不吝于把握住任何一个机会向主人投掷出刻薄的嘲讽。每天清晨他哼着不成调的曲子走进王子的卧房,毫无预兆地拉开窗帘,让白惨惨的阳光砸碎美梦。他会准备一名王子能想象出的最简陋的早餐,并粗糙地将它们直接塞到对方嘴里以阻止即将爆发的谩骂。

除此之外,他烧好的洗澡水通常不是太冷就是太烫,还拥有着卓越的洗坏Arthur所有好衬衫的能力。他时不时地神秘失踪,而当王子怒气冲冲地翻遍了大半个城堡后,却被告知他的男仆正在酒馆里花天酒地。

可要是你继续问,既然如此,为什么不换一个男仆呢?

这时前一秒还在抱怨的王子便会立刻停止他的喋喋不休,皱起眉毛,像是听见了什么极端不可理喻的事情,困惑地反问道:

“我为什么要把Merlin换掉?”

 

Arthur从不怀疑他的男仆是个弱不禁风的蠢蛋,在他们第一次见面时他就这么认定了。单薄的身材,营养不良的苍白皮肤,还有在阳光照耀下显得极为脆弱的脖颈。日后的相处经历则让Arthur愈发加深了自己的这个认识——Merlin时常露出恹恹的困倦神色,睫毛在眼睛下方打下一片阴翳。他身具某种绝妙的天赋,可以时不时地在平地上将自己绊倒,或者莫名其妙撞上拐角的柜子。他拿不稳剑,每次训练时他用盾牌挡下Arthur的一击时,总是踉跄着后退,险些就跌坐到地上。

这总是让Arthur想起Morgana小时候钟意的陶瓷娃娃,他们同样的苍白,而且容易被毁坏。Arthur曾不小心摔碎过一个,然后被愤怒的女孩追杀着跑过长长的回廊。他还记得她抱着那些瓷器碎片哭得难过极了,两眼通红。

这个比喻令Arthur害怕,他可受不了Merlin突然就不见了。

“你在想什么?”坐在他旁边的人挥了挥手,切断了Arthur漫无边际扩散开的思维。Arthur转过头,迎上那双色彩浓郁得仿佛在流淌的蓝眼睛和一抹带着调侃的微笑。他的眼角漾出一丝小小的笑纹。

“想你是个没有礼貌的蠢货。”他粗声说,一边将水囊重重塞回Merlin手里。

Merlin哼笑起来,Arthur看得出来他并没有被这句话激怒。相反的,他甚至是被逗乐了。

“你现在要上场吗?”他问。

“不。”Arthur吐出一口气,“再等一会儿吧。”

Merlin点点头,继续专心致志地磨亮王子备用的那把佩剑。Arthur则依旧想着先前的那些事,看着一地残骸流眼泪的小女孩,还有Merlin——Merlin,他穿着那身万年不变的粗布衣裳,显得瘦削,像一棵过分往高处长的白杨树。突出的颧骨使他的轮廓有些过分生硬了,这很危险,意味着容易被折断。

他很孱弱,而且无法保护自己。

“我决定了。”他突然说,Merlin抬起头来看他。

“你要上场了?”Merlin说,作势要去拿准备好的剑。

“不。”Arthur回答,盯着侍从的双眼,“你去换上你那套盔甲,包括头盔,然后拿上剑。今天我跟你训练。”

接着他看到Merlin目瞪口呆地盯着他,几秒后发出不成声调的呐喊:“什么?!不!”他的表情扭曲起来,“我完全没有准备!而且你已经说好今天和骑士们一起训练了!”

“我临时改变主意了。”Arthur耸耸肩,好像这顺理成章。

“这毫无意义!我会像个白痴一样直接被你打到地上嘴啃泥。”Merlin愤慨地指出这点。

Arthur抿着唇,他皱起眉思索了片刻,随后像陈述一个人尽皆知的事实那样说道:“那么我确信这件事还是有点意义的。以及,Merlin,你本来就是个白痴。”

侍从不可置信地嘟囔起来:“你非要让自己像个浑球吗?”

“闭嘴,Merlin,去穿铠甲。”

 

几分钟后他们两个站在人烟稀少的一块空地上,面对面。Merlin已经全副武装。他吃力地举着盾牌和剑,戴着头盔,只露出眼睛和鼻梁。整个人看起来像一口笨重的钟。

“让我们来看看这几年你长进了多少。”Arthur摆出了进攻的起势。

“微乎其微。”他用毫无希望的声音回答。

结果自然是惨不忍睹。Merlin兴许有那么一丁点儿(大概指甲盖那么大)的进步,但Arthur的剑技几年来同样精进了不少,正确来说,很多。Merlin拖着一身沉重的锁子甲,笨拙地格挡着来自Arthur的攻击(而他甚至没拿出平日里和骑士操练时一半的表现),逐渐变得越来越跟不上对方的节奏,被打得头晕眼花。

Arthur一剑敲在头盔上,Merlin感觉整个脑袋都在蜂鸣。他选择放弃,整个人扑通一下倒在松软的草地上,气喘吁吁。

“我相信你今天学到了很多。”Arthur收起了剑,“也不是毫无希望。”

然后他听到对方从头盔底下发出一阵含混的哼哼声,语调忿忿不平,那听起来像是“对此我深刻地表示怀疑。”

 

从这种种表现来看,Arthur完全没有理由怀疑Merlin究竟有多弱。

但这就是问题所在了。Merlin很强大,毫无疑问。

那是一种Arthur无法言喻的、不知该如何形容的强大。Merlin很弱,很蠢,他甚至接不住自己丢过去的书,能够不断地将放在桌上的东西碰翻。

他很羸弱,可同时又很强大。

Arthur从Merlin脸上见过许多种表情,他的男仆是个情感丰富得甚至可以说有些多愁善感了的人。他很善良,又喜欢结交许多朋友,他会为离开的人群哀恸,乃至为死去的敌人流下泪水。Merlin像是那种“会在每一尊寂静的墓碑前放上鲜花”的人。他喜欢笑,有时也能变得尖酸刻薄,并且总是大惊小怪。Arthur看到过他大笑、愤怒、哭泣,还有招牌的白痴表情,他可以显得悲伤、困惑、茫然或是痛苦,也会为不曾预料的事惊愕。

但Arthur未曾在那张脸上见到过一丝一毫的恐惧。

这是十足奇怪的。

Merlin和他认识的所有人都不一样。Arthur自幼被当作Camelot未来的君王抚养长大,他甚至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握剑的。他十五岁那年就随着父亲出征,他经历过血流成海的战场,见证过屠杀、审判和无数的死亡。他杀过许多人,看过许多人被杀。他深谙人们在面对即将到来的死亡时会露出怎样的神色,在面对无法抵御的力量时会显现出怎样的畏惧,又会如何臣服在那阴影下哀求和颤抖。

就连Arthur自己都不能断言他真的不怕死。在死神肃穆的黑影和难以战胜的强敌笼罩下,Arthur也会感到害怕。但他是作为一名战士被抚养长大的,他有不得已时必须为之牺牲的事物。Arthur是王储,终有一日要坐上属于他父亲的宝座,他为国家而生,为国家而死。他背负着偌大的责任,像荆棘的冠冕戴在头上,将额前扎得鲜血淋漓。骑士的信条不允许他逃避战斗,贪生怕死,那是懦夫的表现。

他不是不害怕,而是会用尊严和信仰来压抑它。

他的侍从出生在平凡的小村庄,继承了母亲的细腻和善良。那意味着他本会遭遇的困难不会多过庄家的收成、丢失的牲口或来逼租的恶霸。Arthur能想象那个男孩的生活在几年前还是弥漫着陈旧的木头味道、雨后的青草和泥土气息,像一株蓬勃生长的植物,没有刀剑,没有血与火,没有生或死的抉择。

早在Merlin来到Camelot之前,Arthur换过几任侍从。他们中任何一个人都比Merlin更能胜任这个职位,但他们不会跟随王子走入战场,面对厮杀。

可Merlin会,做出这个决定时他甚至不曾犹豫。

这不是力量的原因,而是心的缘由。

于是自某天起,他开始仰赖起Merlin的那份不可言说的强大,像怕黑的孩子追寻着光。最开始Arthur拒绝承认这点,然而一个人总是无法欺瞒自己太久。

有时他单独静下来时会坐在被晒得发暖的窗边,阳光绕过他照进房间里。他会想起这件事,想起Merlin,和他是在何时起习惯于寻求Merlin的庇护。

 

Arthur想那并不是从女巫的歌声和匕首、抑或晚宴上一杯惊心动魄的毒酒开始的,他的接受起始于某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小得像孩子哭泣后得到的一块糖。

 

那年Camelot入秋后的气候很不稳定,频繁地在闷湿的燠热后骤然转凉。全城近三分之一的人染了风寒,Gaius忙得焦头烂额,御医住处连续几周都人满为患。Arthur对此不以为然,他执拗地顶着训练结束后的满头大汗去冲凉,换来的结果就是高热和卧床不起。

拜寒风和冷水所赐,Arthur得了自九岁后最严重的一次风寒,虚弱地陷在挂着帷幔的床上,双目灼烫的同时又浑身发冷。第一个来探望他的人是Uther,在责备了儿子的大意后告诫他痊愈后还有王子成山的事务在等待他完成。在父亲走后Morgana又进了房间,按照惯例虚情假意地嘲讽了他一顿,接着不无关切地叮嘱他好好休息。Arthur看着她摇曳着墨绿色裙摆的身姿消失在房门外的阴影中,困倦而失落地合上眼,想淹死在睡梦里。

但他又睁开了眼,因为第三个人打开了门。

Merlin走进了卧室内摇曳的灯火中,昏黄的光线令他显得轮廓柔和。他谨慎地端着一个食案,上面摆放着两个碗,热气氤氲。

Arthur看着他将托盘放在矮柜上,自己坐在床边的椅子上。他本应该开口,照例用尖刻的语句讥笑他的男仆。然而Arthur太累了,高烧磨钝了他所有自我保护的尖刺。最后他也只是侧过头,一言不发地注视着Merlin的动作。看他端起其中一碗东西,一碗煮得浓稠的粥,用汤勺小心地搅和着。

“你得先吃点东西再喝药。”Merlin一边搅拌着粥水一边说,“吃完药就可以睡觉了。”

“我没有胃口。”Arthur哑着嗓子说,这让他听起来特别无力。

“就吃一半?你知道你可不能什么都没吃就喝药啊。”Merlin看了他一眼,眼睛蓝得发亮,“对身体不好。”

生病使人变得温顺。Arthur哼哼几声,勉强答应了下来。

Merlin为他垫高了枕头,在他胸口前垫上毛巾,舀起已经搅和得温了的粥送到Arthur嘴边——这时候他倒像一名合格的男仆了,保不准还是数一数二的那种。Arthur不着边际地想道,一边顺从地咽下每勺凑到口前的食物。

他为他擦掉嘴角沾上的斑渍,开始致力于对付那碗药,清苦的气味扩散开来。Arthur凝视着他,半晌瓮声瓮气地说:“这不公平。”

“什么不公平?”

“我感冒了,你却没有。”Arthur含糊地说,“可我是王子,你是我的男仆。”他又仔细打量了Merlin单薄的身板,补充道,“而且你还那么瘦弱,你还不会握剑。”

Merlin令人不悦地笑了,看起来很狡猾。

“不,这很公平,Arthur。”他真挚地说,“因为我不是个蠢笨的大块头,也不是听不进别人劝阻的皇家白痴,我不会在这个季节往身上浇冷水。”

Arthur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暗自赌咒要在病好后给Merlin布置更多的工作,并练习移动飞刀靶子。

这时勺子又出现在了他面前,Arthur吞下其中的汤水,然后迅速为强烈的苦涩皱起了眉。

“为什么药不能像蜂蜜一样甜呢?!”他抱怨起来,“它太苦了,我不会再喝第二勺的。”

Merlin翻了个白眼。

“Arthur,我必须要提醒你,连小Jimmy都知道如果你想要早点赶走疾病,就必须要忍受药的苦。”他说,“别再闹脾气了。”

“小Jimmy是谁?”他问。

“厨房工作的Bess大妈家的小儿子。”Merlin愉快地回答他,“今天刚满六岁。”

Arthur死死盯着他的男仆。

“你是说我还不如一个六岁小孩讲道理?!”

“某些方面来说,是的。”Merlin无奈地叹气,“现在你要是想早点停止受罪的话,就别再抱怨,好好喝药。”

他们无声地对峙了几秒,最终Arthur妥协了。他一声不吭地在Merlin的照顾下喝完了那碗苦得令人龇牙咧嘴的药。

说实话,Arthur不讨厌这段经历,甚至于说,这给他带来一种奇妙的温暖。在他还是个孩子的时候,Uther正忙于将魔法彻底驱逐出他的国家,四处征战,一年到头Arthur见到父亲的次数寥寥无几。他被奶妈带大,Gaius教他读书认字,骑士们授予他搏击和剑术的要领。Arthur自幼被教导的是如何坚强、如何隐忍痛苦,王子其实并不知道被关心和照顾是怎样的感受。

可如今Merlin来了,Merlin在这里。

这和九岁那年的风寒是极不一样的,照顾他的老女仆盯着小王子自己喝完苦涩发凉的药汤,告诫他一个未来会成为国王的男孩应该不怕疾病的疼痛。Arthur记得年幼的自己躺在床上,望着漆黑的天花板,风寒令他浑身难受。他孤零零地蜷缩在偌大的卧房里,感到难过和孤独。那场病完全称不上严重,可男孩却觉得自己肯定快死了。

“你要走了吗?”在Merlin开始收拾食案的时候,Arthur听见自己这么问了。

“我得把碗送回厨房去洗。”Merlin回答,带着一丝微笑,“殿下,这是小风寒。你没事的,休息两天就会好了。”

Arthur没有吭声。他当然没那么柔弱,在那么多年无人照料的时候,他从不被任何伤病所困扰。可Merlin的手很温暖,照顾人时的动作那样细致,他低垂着眼时的神色像一剂治愈百病的良药。当突然有一个人在你软弱的时候出现在身旁,为你遮风挡雨,你的伪装就龟裂了。Arthur首次觉得生病是一件如此令人虚弱无助的事,也是首次觉得,将这些虚弱暴露出来也无何不可。

“我就是去送个碗,然后就回来。”Merlin又说,“在你好起来前我会在你这边守夜的,好吗?好防止你症状加重,或者醒来了想喝水。”

“说得好像我需要。”Arthur习惯性地咕哝着。

Merlin没有顺着话反驳,只冲他笑了笑,他总是明白Arthur的意思和诉求,也明白他改不了的偏执和倔强。

“我想我得在你这里打地铺。”他继续说。

“那我勉强准许你用椅背的靠垫坐枕头。”Arthur义正言辞地宣布。

Merlin微笑了,这个笑容在温柔的烛光下令Arthur昏昏沉沉,他不确定自己是不是也回以了一个同样的微笑。

 

夜里Arthur醒来时,月光静谧地从窗帘间的缝隙流淌进室内。

他小心翼翼地移动到床沿,偏过头去。Merlin正睡在地板上,用一种滑稽可笑的姿势蜷缩在毯子里,发出安稳的呼吸声。

Arthur忍住了嗤笑的冲动。他忽然安心了,倦意又一次涌了上来,使他闭上眼睛。

那是他记忆中睡得最沉稳的晚上之一。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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