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erlin/AM】The shadow follow me如影随形 · 04-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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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S4E09《逝者重生》的脑洞
+本章完结
VIII.
湖边是我们的最后一次交谈，在那之后他就陷入了漫长的沉睡。
最开始我只以为他像往常一样，莫名其妙地失踪，过几天又会毫无征兆地回来，斗篷上沾着寒露。我在空荡荡的屋里看着白昼和黑夜轮流降临到房内，窗楣上会偶尔传来尖细的鸟鸣。我等待着门口响起轻微的脚步声和衣袍簌簌掠过草地的声响，然后他会推开大门。
但他始终没有出现。
有德鲁伊人曾来找过我，但那时我也开始酣睡了，像是要补回那段无需休憩的时光。我做了许多梦，悠远的、充满光明而泛出陈旧色泽的梦。在那些梦里，我有时是在无限期望下长大的王子，有时是受万民瞻仰的国王。我拥有整个五大国中最差劲的仆人，可他同时也是五大国中最好的朋友。他在每个糟糕或迷人的清晨哼着支离破碎的小调走进我的卧房，叫醒我，然后爆发口角。他在每个充斥着伤病和死亡的黑夜里守候在我的身边，告诉我一切都会好起来，眼神坚定而包容。他让寒夜变得温暖，让黎明的曙光到来得更快。
他曾用那双手洗坏了我所有的好衬衫、打翻我的午饭、丢掉我的盔甲和护腕，甚至毫不客气地揍上我的脸。他也曾用那双手温和地抚摸过我的头发、在我受伤时将我托起、小心地碰触过我的伤口，他将他的掌心覆盖在我的掌心。他笑起来时会眯起他的蓝眼睛，眼角浮现出细微的纹路，他的嘴旁有个小小的笑涡。那两片嘴唇能表露出人们所能想象的最尖酸刻薄的嘲讽、无足轻重的调侃、喋喋不休的抱怨，和谎言；却同时也能倾吐出平静人心的安慰、最真心的赞美和一字千钧的誓言。他的言语中有魔力，能驱赶走我所有的悲伤、愤怒、恐惧和自怨自艾，像清泉潺潺流入一片干旱的土地，像温暖的阳光亲吻我的前额。
他是那个能在我被肩负的荣誉压得透不过气时，为我卸下戎装的人。在他面前，我能心安理得的脆弱和渺小。然而当我战斗时，他在我身边注视着我，我能变得所向披靡的强大，战无不胜。
那时我就不害怕倒下了，因为我知道他一定会接住我，不让我摔疼。
我终于想起了我是谁，也想起了他是谁。
我和他是那两个生活在传说中的人。我是孤高的永恒之王，而他是那位高深莫测的、在君王身侧辅佐的影子法师。
尽管在我的回忆中，我似乎只是个嚣张跋扈、骄傲又自卑的王子，再后来成为了国王。而他，一个乡下来的毛头小子，总是帮助我、支持我、信任我，容忍我所有的坏脾气。他是高傲王子的挚友，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Merlin。”我轻声呼唤道，然后睁开了眼。天蓝色的光从眼前消退了。
我决定我要找到他。
IX.
早先来寻访的德鲁伊人带我去了阿瓦隆湖畔。
湖中仙子们并不欢迎我，实际上，她们一开始试图将我赶走，直到那位名字叫Freya的女孩出来解围。我上次见到她时她还消瘦又疲惫，狼狈地在夜间的街道上逃亡。而她现在看起来好极了，虽然肤色苍白，全身笼罩着一层月光般的色泽，但显得恬静和安详，带着一抹微笑。
“我还以为我在阿瓦隆很受欢迎。”我说。
“以前是。可之后你坠入了灵界，然后作为死灵被Merlin召唤回了人间。”女孩回答说，“这让湖中仙子们相当愤怒，因为这违背了规则——而且Merlin要付出代价。”
我感到喉咙窒息般地发紧。
“请解释一下。”
“魔法从来不是无中生有，永恒之王，它是等价交换。”女孩哀伤地说，“想要带来一条生命，为了维持世界的平衡，就必须要付出另一条生命的代价。你的母亲也是因此去世的。伴随着你记忆和情感的恢复，Merlin所召唤来的就不仅仅是一具徒有其表的驱壳了——你的灵魂回归了，成为一名真正的、活着的人。在那个时候，他就需要为这场交易付出代价了。”
我回想起早前那段时间他愈发苍白的脸色、虚弱得像一片枯叶般的身体，与之相对的是眼睛深处愈发强烈的希望。我猛地理解了它们所代表的含义，五脏六腑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他……他会死吗？”我根本无法控制住声音中的颤抖。
令我欣慰的是，湖中仙女缓缓地摇了摇头。
“不，他不会。我想这是唯一的一件好事。”她说，“Merlin是史上最强大的法师，无论是过去、现在还是未来，他就是魔法本源。而魔法作为一种力量是不会被消灭的，因此他拥有不死之躯。”
可Freya的神色忽然又变得凝重起来，她抿紧嘴唇，半晌开口道：“无论如何，Merlin虽然不会死去，但他的举动还是触怒了三面女神……他如今被囚禁在了水晶洞窟，陷入悠久的长眠，直到古教打算召回他的那天为止。”
“你说的那个洞窟，它在哪里？”
她讶异地抬起头：“你是打算去找他吗？”
“当然。”我忽然发现自己的语言顷刻间全都回来了，“那个蠢货以前跟我说过，他很乐意做我的侍从，直到他死去的那天。”我顿住了，重复出Merlin的这句话令我太过疼痛了，它距离我是多么的遥远，那时我甚至还没有接受这个朋友——“既然Merlin没有死（光是讲出这个字便足以令我如坠冰窟），他就还是我的侍从，我有决定他假期的权力。”
“真是狂妄啊，Arthur·Pendragon。”一名站在不远处的湖中仙子突然开口了，“水晶洞窟是古教的圣地，只有身具强大法力的人才能进入。你现今虽贵为永恒之王，又已拥有了永恒的寿命，但也不过是一介凡人罢了。”
正当我皱起眉时，我听到Freya发出了一声叹息，但她的表情却是微笑着的。她抬起头注视着我，双眸闪烁着某种奇异的光芒。
“确实，一直以来只有法力高强的术师能进入洞窟，但你恐怕是个例外。”她说，“换句话说，只有被魔法认同了的人才能进入洞窟。”
我茫然地看着她。最开始我并不能理解，但女孩看着我，显得面色沉着，眼神安静而富有力量。
“被魔法认同的人。”我喃喃重复着。
然后我忽然明白了。
同时她也发现了这点，因为Freya加深了那抹笑意，然后说出她未尽的话语：
“你是被Merlin认可的人。”她轻柔地说，“如果说在这世上他只能信任一个人，并将自己的一切托付都给他，那个人一定是你，Arthur。”
X.
我连夜赶到了陨王峡谷。
这块地方变得比我记忆中还要更加荒芜，谷口的雕塑腐朽发黑，一个已经掉了脑袋。绿色的爬藤植物疯狂地布满了每个它可以逾及的角落，偶尔露出图腾上狰狞呆滞的脸，空气阴郁而潮湿。我想传说或许没有说错，这个地方是真的被诅咒过的。
找到洞窟的入口花了我不少时间，而当我跨进去的瞬间——我感到自己穿过了一层不可视的屏障，它轻柔得像春蚕的丝，像四月的微风。那是漫长到永恒的刹那，无数个文明诞生又毁灭了，星辰发亮又陨落。我感到有一双手抚摸过我的脸颊，一个烂熟于心的声音呼唤我的名字，离得很近又很远，缥缈得恍若一声叹息。
“Arthur。”
我知道他就在这里。
最后，我在洞穴的最深处找到了Merlin。他被禁锢在一块巨大的水晶里，像是湮没在水中，了无生气地沉眠。看起来有如一尊活着的圣像，琥珀中的昆虫。
他的黑发凌乱地翘起，兜帽从脑后滑落，凝固在某种堕入水中的瞬间。他的皮肤苍白如纸，然而机理鲜活，双眸紧闭，睫毛却好似还会因往来而至的微风脆弱地颤抖似的。赤红的衣袍垂落在他身后，划出柔软的弧度，在蓝白色的光线下像一滩鲜血。他的时间仿佛是被冻结了，好像在下一瞬间他就会破冰而出，抑或朝更深的水底沉沦。
我把手掌覆盖在冰冷的水晶上，试图去触碰他那只微微向前探出的手，却无法穿越厚重的冰层。
Merlin不应该是这样的。
在我的记忆中，他始终是喧嚣、明亮、色彩鲜艳的。就算整个世界都蒙上灰色，他也可以给你泼上五彩斑斓的颜料。他总是……总是带着令人安心的温度的，活着的。Merlin是那个你在肃穆的葬礼后最迫切地想要见到的人。
我曾以为那次暗灵袭击是我能经历的最糟糕的遭遇，Merlin空洞地睁着眼，眼神涣散，脸上没有一丝血色，显得虚弱又无力。但那时他至少还会动弹、说话，还能听见你并做出回应，甚至挣扎着露出笑容，好像这能证明他很好一样。
可现在，现在，我从未见过他比此刻更接近死的状态。
没有呼吸，没有声音，没有动作，什么都没有。他是凝滞的，对外界的一切都无动于衷。
我感到比刀剑还要强烈百倍的痛苦，缠绕着魔法的剑刃碎片缓缓流向心脏的折磨在这时几乎不值一提。我忽然感受到很久很久以前Merlin的那种绝望。
我把额头抵在水晶上，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地大哭了一场。
之后，我固执地在洞窟里守了几个月。我像个疯子、或愚蠢透顶的白痴一样坐在水晶旁边，一刻不停地和Merlin说话：跟他讲以前发生的所有事、我在知道真相后的想法、嘲笑他，甚至趾高气昂地命令他起来。然而回答我的只有无尽的沉默。
有时我会在恍惚中看到他眨眼，又或者动了动手指。我的心跳倏然加快，几乎要从胸腔中蹦跳出来，但那都不过是我的错觉。
每次我因为疲惫而倒在坚硬的地面上睡着时，都以为在我醒来后会看到Merlin坐在我旁边，脸上带着那种每次他早上迟到时会露出的傻瓜笑容。然后我会原谅他，我们会一起离开这个地方。
但这个希望每次、每次都落空了。
我不愿意离开这里。Merlin被关在这儿了，我哪里都不会去。
我隐约觉得这是什么暗地里的较量，Merlin枯等了我很久，或许有几百年。而现在轮到了我，他想要考验我究竟能多有耐心——我可从来不会输。
于是我发誓要一直守在这里，除非Merlin醒来。我经常坐在地上，抬头仰望着那块水晶，像虔诚的信徒跪拜神像。
“您好，永恒之王。”有人在我背后说。我警觉地转过头，看到一名白发苍苍的老人站在不远处，微笑着望向我。
“你是谁？”我问。
“我的名字叫Taliesin，是魔晶洞窟的守护者。”老人回答道。他的目光转向了在水晶中沉睡的Merlin，表情变得有几丝哀伤，“很多年前，年轻的Emrys带着身负重伤的你来到了这附近，我曾见过他一面。”
“你能救救他吗？”我急切地问。
老人摇了摇头。
“这是来自神明的裁决，恐怕我也没有任何办法。”他沉重地说，“但至少有一事我是明了的，Emrys一定不愿意看到您将自己锁在这里。”
可我没有办法听他的后半句话。我飞快地眨着眼，避免自己在别人面前哭出来，那太丢脸了，怎么说我也好歹是一名国王。
“那么他不会回来了吗？”我问。
“他会回来的，Arthur·Pendragon。”Taliesin说，目光深邃又慈祥。他开始解释我想知道的一切事情，“Emrys之所以会被囚禁在此处，是因为他打破了古教规划好的平衡。在你死后，你的灵魂理应沉睡在阿瓦隆，只有在Albion遇到无法挽回的危难时你才会再度苏醒——但Emrys违反了这个规则，他强行将你带回了现世。”
“三面女神为此非常愤怒，令他坠入沉眠。但是请放心，永恒之王。Emrys是魔法的根源，我想古教的意志不会过于苛责他，因为他自己也是古教中枢的一部分。”老人庄重地宣布，“我向您保证，他的休眠不会持续太久。”
我使劲地点了点头，扬起抽搐的嘴角试图向他展现出一个感激的笑。但在转过身看到死一般沉睡着的Merlin时，我还是没能够克制住。
泪水无法遏制地从我脸上滑落，不知多少次地，我再度将手贴上透明的水晶，紧紧靠在他向前伸出手的那块地方。
我感觉这次的距离似乎比以往更近了些。
XI.
后来的故事呢？
我从魔晶洞窟离开后，始终跟德鲁伊人的部族生活在一起。那群善良的人们很敬重我，说实话这令我相当惭愧，我曾不止一次地带着军队屠杀过他们的祖先。
我也不知道究竟过去了多久，应该比Merlin等待我的时间还是要短上一些吧。这么久以来，我的生活碌碌无为，没有王冠、厮杀、荣誉和沉重的责任。消磨度日的活动无非就是打猎（而且因为德鲁伊们并不喜欢，这个总是会被迫中止），有时会有一些年轻人请我教授他们剑术，而孩子们喜欢簇拥着我，听我讲King Arthur和大法师Merlin的故事。
最后那件事其实也是我最喜欢的，我总是会讲很多很多的Merlin。
我看着部族里一代又一代的人出生、长大、老去，这让我不免有些寂寞。我几乎不问世事，只满心盼望着Merlin何时会奇迹般的归来。
奇妙的是，我并不为漫长的等待感到绝望和焦躁，它并不总是折磨着我，如影随形。
因为我信任Merlin。这就有点像以前那样，我在早上起来时发现我的男仆又一次神秘失踪了。我会大发雷霆，差点掀翻整个城堡，但我的内心深处丝毫不觉得这有多么严重或不可原谅。他总是会在我彻底崩溃或愤怒前回来，笑着向我道歉，当我真正需要他的时候Merlin永远会在我身边。
所以这次也一样。
我一边想着，一边冲靶子扔出飞镖，一个德鲁伊少年正举着它惊恐地来回奔跑。当然这事出有因，我早就脱离了年轻时的低级趣味。举着靶子的那个小子有以欺压别人为乐的混账毛病，近几日部落里好几个长老一同去造访远方，他就更是无法无天了起来——而自己遭受相同的经历总能让人长点记性。
最后他跌坐在地上，气喘吁吁，半是畏惧半是恼怒地盯着我。
我咧了咧嘴，刚准备说些什么，却被身后传来的一个声音打断了。
“嗨，我想这应该闹够了，我的朋友。”
我惊愕地转过身去，看到那个最熟悉的人，顿时将什么解释、什么管教都忘到了一边。一时间我能做的一切就是望着他的黑头发、他的蓝眼睛，就像回到了那么久远的从前，在一个阳光晴朗的早晨，我在城堡门口第一次见到他时。
而他确实也同初见时一模一样，带着一丝混杂着调侃和探究的微笑，一边的眉毛高高扬起。颜色浓郁的蓝眼睛上下打量着我。
我顿时明白了什么，我笑起来，向他大步走去。
“你为什么叫我‘我的朋友’？”我问。
他用审视的目光盯了我许久，最终慎重地开口：“我想我是搞错了，我绝不会有一个那么混蛋的朋友。”
我由衷地大笑起来，而他似乎被我的反应完全搞糊涂了。他奇怪地看着我，过了好一会儿他问：“请问……我认识你吗？”
我伸手搭上他的肩，感到他僵硬了一下，但并没有甩开。
“这么说吧。”我故弄玄虚道，“大法师Merlin，我是一个比你更了解你自己的人。”
那双蓝眼睛注视了我许久，最终他像是决定选择信任我，有些挫败地垮下了肩，说：“好吧，我承认，我确实忘记了很多以前的事情。”
而我微笑起来。
“不要担心。”我说，“因为我还有很长很长的故事要告诉你呢。”
—END—
后记：
艾玛这篇也完结啦！！！可以开新坑啦！！！！
本来只是一个脑洞结果最后写了1W7我也是醉了。
这个故事在设想中最开始其实是个BE，剧情到魔晶洞窟那里就结束了。但后来我又感觉故事不应该就在那样结束了，所以就有了现在的结尾。
结尾并不是特别甜，因为我实在不会写傻白甜啊[x]
稍微解释一下最后Merlin的归来。和Arthur不一样，他的沉眠只是一个惩罚。Merlin和三面女神达成了一个协议，被放回了现世，只是记不起以前的事情了而已。Arthur被强行召唤回人间时是一个没有情感的空白的亡灵，但Merlin回来的时候确实是个活生生的人，就是忘了很多事情而已233
这不是Arthur的交易，所以Merlin最后还是会想起来，Arthur也不用付出什么代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