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单的刺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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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rthurian Mythology. |墙头很多不定期更新。请来和我说说话:)

【Merlin/AM】Under his wings · III 庇护之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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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rthur童年自捏造

+本段时间轴为S2后,S3前

+绿色无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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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之后起,Arthur开始讨厌仆人。

毕竟他们不是骑士,没有信誉,没有恪守的高贵信条;他们畏惧权势,所谓的忠诚也仅是随波逐流。他已经受够了那所有虚假的谦卑、表里不一的姿态与想法,和背地里如同疾病般滋生的流言蜚语。

他们是不可能成为朋友的。

从十四岁起,Arthur至少发明出了两百种惹得仆人不快的方法。他的贴身男仆最长只能坚持一年半,接着要么是被王子傲慢地辞退,要么是再也忍受不了他的嚣张跋扈自己另谋职位。Uther为此斥责过他,但Arthur从未停止过这种行为。因为所有人的反应都是一样的:气愤、畏惧、不得不卑微地服从、添油加醋地传播谣言。

——可突然间Merlin来了,Merlin和所有人都不同。

 

“我说过你是个白痴。”Merlin抱怨道,搅拌着一碗放了若干不知名植物的泥状物质,闻上去一股苦味。Arthur担忧地看着它们,据说那东西一会儿就要敷到他的伤口上。

他们在中午前离开了Camelot。Arthur没有理会Merlin的劝阻,绕到了更远的森林去打猎,结果遇到了一头发疯的野猪。他的肩膀受了伤,Merlin坚持要带他回城。在Arthur的一再威胁后他妥协了,同意继续前进,去附近的镇子上。但是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迫使他们停留在山洞里。

他们蜷缩在这块方寸之地。Merlin生了火,使得洞窟里变得温暖干燥,雨水的声音则显得遥远而模糊。金色和橘红色的光在Arthur的眼前欢欣地跃动着,暖意像潮水一样,从他的脚趾开始淹没过全身。他甚至不觉得伤口在疼。

“如果你敢说‘我早就告诉过你这个是糟主意’——”Arthur懒洋洋地警告着。

“不,我不会那么说。”Merlin飞快地回答,还没等Arthur满意地点头他又说,“但是你不得不承认,如果你早上听了我的建议……”Arthur确信自己的表情变得相当有震慑力,因为Merlin硬生生地咽下了未尽的话语,“……我想我还是闭嘴吧。”

片刻的沉默后,Merlin捧着那个碗走到他旁边坐下,揭开盖在伤口上的布条。Arthur侧过头去看了它们一眼,血早已不再流了,可Merlin仍旧显得忧心忡忡。

“这只是几道抓伤。”Arthur若无其事地说,“我在战场上见过许多比它们可怕几十倍的伤口,而且那些人还都活下来了。”

Merlin没有理会他。

“这些药膏能防止伤口发炎。”他固执地说,将那些泥涂抹到伤口上,Arthur感到些微湿润的冰凉和疼痛,“等雨一停我们就去镇上。”

Arthur哼哼了几声。“生日前夕。”他漫无边际地说,“永远都是那么糟糕。”

隔着合上的眼帘他能感受到Merlin向他投来困惑的眼神,但Arthur并不打算解释什么。

 

他第一次杀人是在十四岁生日前的晚上。

Arthur记得那次Uther依旧不在王宫里,但王子的生辰筵席还是照例举行。随着他岁数的增长,远道而来的杂技团和表演者也更多了些。几日以来,全城上下都为宴会准备得焦头烂额,有刺客趁这个空隙混在了表演队内乘虚而入。

当天夜里城堡拉响了警铃。Arthur抱着他的剑,警惕地缩在房间黑暗的角落里,试图从门外杂乱的脚步声和刺耳的警报声中分辨出更多的东西。父亲不在这里,而Gaius……或许他比自己还更需要保护,教他剑术的Lauren爵士在带领骑士团抓捕刺客。多派两名侍卫守在王子房门前有什么用呢?Arthur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在刺客悄无声息地杀了那两名侍卫,从门口踏进来时,男孩便更确信了这个想法。

他知道对方的意图并不是刺杀,而是绑架,这便留给了Arthur更多的周旋余地。他在没点灯的房间内上下逃窜,从桌底和床下穿过。对方是个成人,而他是个小孩,他有更多可供进出的空间。

可Arthur最后还是没来得及推开门,男人抓住了他。Arthur的手腕被掐得生疼,一瞬间死神的阴影距离他是那么近,将孩子从头到脚遮蔽起来,接近窒息。父亲不在这里,没有人能保护你。守卫已经死了,没有人能救你。他拼命地挣扎着,大口吸气,但没有泪水从眼眶中落出。没有人能保护你。Arthur像一只被逼入绝境的野兽般张嘴撕咬上刺客的臂膀,狠狠地扯下了一块肉,粘稠的血腥味涌入他的口腔。没有人能救你。男人怒吼着松开了他,Arthur立刻向后方逃去。没有人能救你,没有人能保护你。他们跌到墙壁上,又撞到桌上。桌布被扯下来,烛台和书本摔了一地,发出在他听来震耳欲聋的响声。没有人能保护你。

奇怪的是,他甚至已经感觉不到疼,Arthur想那或许是因为他那时正面对着比疼痛要严重千百倍的东西。

神最终还是眷顾他的。当刺客突然摔倒在地上的时候,男孩猛然意识到他是踩上了在先前的扭打中被丢到地上的杯子。男人飞快地起身,但Arthur不会给他这个机会。没有人能救你,没有人能保护你。这两句话反复地在男孩的脑中尖叫着,让他的血液沸腾。他捡起地板上的剑冲了上去,将它狠狠地捅进刺客胸口的地方。没有人能保护你。他不确定一次是否稳妥,接连将剑尖拔出又刺入了几下,才看见那具抽搐着的躯体再也动弹不得了。

有飞溅出的血滴沾在他的睡袍和脸上,但此刻男孩并没有意识到它们的存在。

你只能依靠自己来保护你。

几秒后,他摇摇欲坠地握着那把剑,蹒跚着走出了房门。

“卫兵。”Arthur虚弱却镇静地喊道。

 

耳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是Merlin的双手绕过他的臂膀在包扎伤口。药膏已经上完,最后一丝疼痛也被沁凉感取代了。Arthur始终不明白,那双平日里笨拙得什么都接不到、能把一切东西都打翻的手,为什么能在替他处理伤口时显得那么的细致和灵活。

“好了,这下至少伤口不会发炎了。我们应该能撑到明天早上。”Merlin轻轻拍了下缠好的绷带,似乎显得很满意,“现在你可以好好睡觉了,皇家菜头。”

Arthur在半梦半醒间听到自己含混地反驳出声,他想自己是在表达对“皇家菜头”这个绰号的不满。接着Merlin轻轻笑起来,笑声柔和。Arthur不用睁开眼都能想象出他的脸是如何被火光映照成一种更温暖的颜色,笑的时候露出几颗牙齿,眼睛又是弯成怎样的弧线,那对蓝色泛出怎样的光。

“睡吧。”Merlin轻声说,听起来很远又很近。

 

他总是怀疑Merlin有魔法。

不,不是说真的魔法,Merlin具备一种难以形容的特质。他像从山巅刮来的风,像林间透下的阳光,像潺潺流淌的清泉。他像温柔摇曳的烛火,像缠绕在你伤口上的布,像黎明的朝霞也像落日的余晖。

当他在的时候,Arthur总觉得自己是被保护着的。

从少年时起就在脑海中疯狂呼啸的句子会因为他在身边而渐渐安宁下来,变成一种断断续续的轻囔,然后归于沉默。有另一个细细小小的声音会告诉Arthur说:“瞧,现在有人保护你了呢。”

一开始他对这个声音嗤之以鼻,但后来,Arthur会回答它说:“是的。”

 

第二天清晨的时候,雨已经停了。Arthur睁开眼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阻止了Merlin差点冲口而出的那句“生日快乐”。

他们来到了镇子上的医馆,声称自己是居住在附近的猎户。经营医馆的主人惊奇地赞叹着Merlin处理伤口的手法(这让他们两个都很惊恐,生怕被看出来什么),Arthur被引进里屋重新上药和包扎。Merlin的声音隔着一层帷幕传进来,模糊而不清晰。他等了有一个世纪那么久(实际上根本没几分钟),磨光了所有的耐心,不顾那个年轻学徒的呵斥撩开了帘子,看到Merlin还站在柜台前,与老医师不停地说着什么。

Arthur咳了两声,Merlin顿时闭上嘴,和那个老头一起转过身看着他,表情十分古怪。

“呃……Arthur?”他的男仆比划着说,“我要去买点东西,你得在这里休息,到时候我会来接你,好吗?”

“什么?”Arthur皱起眉,“我已经好了,我们当然一起走。”

“不,实际上。”站在柜台后面的老人突然摇摇晃晃地走出来,指着他,用一种不知道是恫吓还是担忧的严肃语气说,“你应该去屋里躺着。被野兽抓伤是件很严重的事,小子,你根本不知道它有多严重。上一个不听我话、轻视这类伤口的人最后死了,你去安安分分地躺着,等你的朋友来接你再说。”

Arthur非常确定他是在胡说八道。

然而Merlin摊开手,给了他一个不可置否的眼神。Arthur还没来得及生气,就看着他一溜烟跑了出去。

 

结果直到天黑Merlin都没有出现,Arthur十分怀疑他的真实目的是去酒馆赌钱。他不得不使用了最凶神恶煞的态度才摆脱了那个大惊小怪的老医师。Arthur付了酒馆的老板额外的钱,终于套问出了他的侍从所在的房间。他冲上楼,推开门的时候祈祷不要在里面看见一个和Merlin肢体纠缠的女孩。幸运的是,里面只有惊恐地回过头望着他的Merlin,和桌上的一块蛋糕。上面用歪歪扭扭的糖浆写着“生日快乐”。

“生日快乐。”Merlin紧张地咽了口唾沫。

Arthur来回打量着Merlin和那块愚蠢的蛋糕,不知道是该发火还是该大笑。最后他重重地坐在自己的床上,懊恼地抓着头发。

“我以为你知道我一点都不想过生日。”他烦躁地说。

“不,我只以为你不想在王宫里过生日。”Merlin忐忑地回答,也坐了下来,“为什么?”

Arthur没有回答,而是反问说:“为什么那么多人都想庆祝它呢?”

Merlin耸耸肩。“大家都喜欢庆祝生日,因为那天可以收到很多礼物,还有蛋糕。更重要的是在那天你可以理直气壮地无理取闹,几乎做任何你想做的……好吧,你平日里已经一直这么做了。”他用那种“你这个白痴”的眼神看了一眼Arthur,“最关键的是,庆祝一个生命来到世上的时刻,人们会告诉你他们爱你。”

“如果这个来到根本不值得庆贺呢?”他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就脱口而出了。

寂静降临在这个狭窄的房间里。Arthur闻到木头的味道、劣质蜡烛燃烧的气息、还有针织物散发出的一种气味。酒馆喧哗的噪音从楼下传来,人们高喊着、酒杯碰撞的响动,大笑和怒骂,它们与沉默的客房恍若两个世界。

Merlin坐得离他更近了些,向前倾过身子。Arthur不确定那是否是烛光造成的错觉,他看起来伤感又温柔。

“Arthur,你究竟在害怕什么?”他温和地问。

他应该告诉他吗?

Arthur犹豫了片刻。“就像我们之前说的,今天我不是王子……只是普通的猎户。所以我说什么都是可以的,你也一样。我只要求……你必须诚实,而且保密。”

“当然。”Merlin回答。

他深吸了一口气。“我还是个小孩的时候,城堡里的仆人非常喜欢……议论我的出生。”他的声音有点颤抖,黑暗的走廊,拐角处亮着灯的房间,“你知道,我母亲是难产而死的。我……”女仆的窃窃私语,男孩在大哭。

“我的生日就是我母亲的忌日。”Arthur咬着牙说出了这句话。

他抬起头望向Merlin,对方仍然是那副哀伤又亲切的表情,这给了Arthur继续说下去的勇气。

“那个时候,父亲一直处在悲伤之中。”Arthur盯着自己的手指,“我一年中只能见到他四五次。仆人们说他讨厌我,因为我的出生导致了我母亲的死亡……当然,后来我知道他是爱我的。可……”他停顿了一下,再嘶哑地吐出后面的话,“我有时会想,如果我没出生的话她就还活着。是我害死了她,她会不会觉得……”

一只手打断了他未尽的话语。Merlin伸出手,轻轻搭在他的膝盖上,那力道柔若无物,却又势若万钧。恍惚中有一种轻柔却强大的力量从被他掌心所触碰的地方传遍了Arthur的全身,气馁、自卑与痛苦在这股汩汩流淌的力量下消失殆尽。这个动作与拥抱相差甚远,却比他感受过的所有拥抱都要有力和包容。

“你还记得之前去找Morgause时,你见到的你母亲吗?”Merlin小声问。

“你说过那是她欺骗我用的幻影。”

“……是的。”Merlin迟疑了一下,但他依然微笑着,“但有一件事她没有说错。”

Arthur抽搐着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什么?我父亲用了巫术?”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轻描淡写。

Merlin摇了摇头,他用叹息般温柔的语气开口道:“你的母亲爱你,Arthur。她从来没有怪罪过你。你永远是令她骄傲的儿子。”

他绝对有某种魔法。当Arthur哽咽出声的时候,他滑稽地这么想道。毕竟他最大的一个长处就是压抑泪水和悲伤,可是Merlin却能轻易打破它们。他安静平和的注视、他温暖的手心、他和缓的轻声细语,都像是强大古老的魔咒,揭下Arthur的伪装和甲胄。

“说实话,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只觉得你是个彻头彻尾的浑球。”Merlin说,无视了他佯怒的瞪视,“仗势欺人、自视甚高又自大高傲。所以当我得知自己要做你的贴身男仆的时候,我只感觉自己迈进了人间地狱。”

“但是后来,我发现你并没有表面上的那么白痴。”Merlin忍不住笑了,“好吧,我的意思其实是,我发现你是一名高尚的人。你善良、慷慨、有同情心,愿意为朋友赴汤蹈火。同时我也发现……”他忽然停了下来,似乎是在迟疑有些话是否妥当,但Arthur拍了拍他的手让他继续下去,“……我发现你很孤独。”

Arthur一言不发地凝视着Merlin,对方也做着同样的事。他们在彼此的眼睛中看见自己的倒影。

“我知道你是个孤独的人,渴望着被理解。”Merlin低声说道,“那些嚣张跋扈的‘被惯坏了的王子’表演,都是为了掩盖你是个孤独脆弱的人的假象。你期待着被信任,同时期待能有个让你无条件信任的人。我想告诉你的是,如果能有那个荣幸,我很乐意做那个人。”

“有很多人愿意为了你献出他们的生命,你是Camelot的王储,是一名优秀、勇敢的战士,而总有一天,你会成为一名伟大的王。”那只手搭到了他的肩膀上,“Arthur,你有很多忠诚的骑士和臣民,他们都会愿意为你而死。我知道,相比之下,我并不是那么……骁勇善战或足智多谋。但是只要你不介意,我乐于分担你的一切。如果有人想要杀你,他们必须先从我的尸体上跨过去。”

他们之间陷入了亘古的沉默,像徜徉着一整条闪烁的星河。

“你再也不是一个人了,Arthur。”良久,黑发的少年又说,带着一抹Arthur最熟悉的小小微笑。

 

那天夜里,Arthur做了一个奇特的梦。

梦里小小的他坐在长廊的拐角处,四周黑暗、幽静,显得阴森可怖。有光线从敞开门的房间里泄露出来,随之而来的还有尖利的嬉笑、指责、耸人听闻的传言。Arthur背靠着墙,抱着膝盖不断抽泣着,试图捂住自己的耳朵。

那是曾困扰了他多年的噩梦,但是这次,这次有什么不一样了。

有人轻盈地走到了他面前。男孩抬起满是泪痕的脸,对上年轻人因为微笑而眯起的蓝眼睛,他的眼角有浅浅的笑纹。黑发的年轻人竖起一根手指,发出轻轻的嘘声,那些冷酷的嘲笑和噪音顿时就消失了。

少年蹲下身,把小小的Arthur拉进怀里,安抚地拍着他的头发和后背。

“你没事了。”他说,“我会一直一直保护你的。”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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