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erlin/AM】Under his wings庇护之所 · VII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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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些小设定#
+Arthur和Merlin时不时会开内容牵扯到魔法的小玩笑
+Merlin是个赌（出）博（千）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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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吻并没有改变什么，不如说会改变什么才是不可思议的。
这世上有些事物是会轻易变化的，如佳丽的年轻容颜，如被潮汐轻抚过的沙滩；也有一些事物是亘古不变的，如死亡，如风雪和阳光，如他和Merlin。
自然，岁月总是喑哑地轻唱着一支昏昏欲睡的歌谣，催人渐老。Arthur和Merlin都长大了，个子变得更高，骨架变得更宽阔，谈吐和声音也浮现出了差异。他们早已不是多年前的无忧少年，光阴在他们的面容上留下细微的痕迹，在灵魂上则留下了深深的刻痕。
Arthur觉得自己变老了。固然，别人还会说他很年轻——当今五大国间最年轻的国王。但他觉得自己已然老了许多。他已不再像从前那样，认为有剑和信念就无所不能了，也不再痴想正义总能胜利、而打破旧法就如朝阳升起般容易。Arthur不再有大把的时间和骑士们比试武技，放肆地开怀大笑。他挣扎、他战斗、他背负着责任，而这种东西无异于枷锁。
Merlin也变了，倒不是说他变聪明了，他可不会变聪明，他永远是个傻瓜。他滔滔不绝的废话相较以往少了许多，说实话，Arthur甚至还对此有些诡异的怀念。他的白痴笑容也变得更少了，好吧，他笑得更少了。Merlin似乎已经对目睹死亡感到习以为常，他不再惊慌，不再目不忍视。他会站在Arthur的身后或旁边，沉默，双眼茫然地凝视着刑场或不幸的可怜人，麻木又忍钝，像是在眺望极遥远的远方。
Arthur坐在空无一人的议政厅里，凝视虚空。他刚刚经历了一场他最不擅长的战争。Arthur和他父亲不同，他更像一名战士，而非一名政客。从前，他将大部分政务都托付给舅舅处理，议会的大臣们拥戴信服他。在Agravaine死后，议会的状况一度陷入混乱。显然，有许多人也认为，Agravaine的叛变有一部分必须归咎于新王的失职。
他紧绷的肩膀垮塌下来，无比疲惫，有那么多的烦恼和纠纷陈列在他面前，使人窒息。Arthur一直坐在议桌旁那个属于国王的座椅上，室内的光线由亮转暗，他就浸没在无声的黑暗中。直到有负责清扫的仆役走进来，Arthur才被东西掉落的声音惊醒。
晚餐时间已经过了。Arthur急躁地行走在城堡的长廊上，却漫无目的。Merlin究竟去哪了？此时此刻，他无与伦比地需要他。他们应该交谈，然后Merlin能帮他找出解决的方法，替他索求一个答案，一切都能变得更轻松些……可Merlin去哪了？
Arthur似乎全然忘记他有多么不善于吐露困扰和脆弱——不过没关系，Merlin总能发现的。在掀翻了大概小半个城堡后，他终于从几名骑士的口中得知，他的男仆被Gwaine拖去了酒馆——好极了！又是酒馆！Arthur想到明早会收到的长长的账单，怒火在此刻成功地盖过了痛苦和忧虑。
他披了件不那么引人注目的斗篷，一路走到下城区那家最为生意兴隆的酒馆。说来奇怪，Merlin有那么多次花天酒地而耽误工作的经历，这却是Arthur第一次直接冲到现场捉人，并且还不是为了辞退他。
酒馆里光线混杂，墙壁和天花板上垂下的烛光正不住晃动着，人声鼎沸。厅堂里的客人不少是王宫里的骑士或侍卫，纷纷努力地站起来，向Arthur行礼。他径直走到赌桌旁已经喝得昏天黑地的长发骑士旁边，对方的前襟和鬓发都被酒液打湿了。Arthur露出一个冷笑。
“Gwaine，你能不能提点一下，我明天大概会收到多长的账单？”
醉醺醺的骑士花了些功夫才认出Arthur，他揉了揉头发，惊喜地笑起来。“噢，陛下！没想到能在这里看到你！”他咧开嘴大笑，说话时口齿不清，“不不不，今天的酒钱不用劳驾你付了。Merlin简直就是个奇迹！”骑士的手向后一挥。
他这才注意到他的男仆，Merlin在Gwaine的身后。他正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后背勉强倚靠着一张椅子。神色呆滞——却诡异的——显得相当清醒。然而当他茫然地抬起头瞥了一眼Arthur，又无动于衷地重新转回去后，Arthur相信他喝得前所未有的醉。
“什么？”Arthur咬牙切齿地问。
“赌钱！”Gwaine眉飞色舞地回答，挥舞着手中的杯子，看起来像是打了一场胜仗，“他要么就是幸运女神的宠儿，要么就是个出千高手。我敢打赌Merlin就算是喝得断片儿了也能下意识地让他的对手输光每一个子儿，喏。”他冲酒馆的角落努努嘴，几个面色阴郁的男人正忧愁地坐在那里，显然拜Merlin所赐，他们的钱袋都已经空得只剩下灰尘了。
Merlin是个赌博高手。Arthur头一次发现了这点，多半有些难以置信，毕竟Merlin愚蠢又笨拙透顶。不过这也合理地解释了他为什么那么喜欢泡酒馆，不是么？
“该死的。”他小声地嘀咕着，把Merlin从地板上扯起来。对方眨了眨眼睛，不过迅速接受了这个安排，一声不吭地把全身大半的重量都交付给Arthur。而Arthur呢，他，Camelot的国王，就这样半背半扶着他喝醉了的男仆，歪歪扭扭地走出了酒馆。
他一定是历史上第一个，很有可能也是唯一一个有这种经历的国王。
一路上，Merlin安静得跟死了一样。大部分人喝醉了难道不应该大喊大叫，或者跳到台子上高歌一首，诸如此类的吗？Arthur费解地思索着。不过这也使得他们的回程比想象中便利了许多。
Merlin变得更结实了，也更重了。许多年前，Merlin毫无思虑地喝下那杯毒酒时，Arthur曾将他抱回御医住处救治。那时他更削瘦，浑身的骨头硌得Arthur双臂发疼，尽管那时他已顾不了那么多。彼时Arthur觉得臂弯中的Merlin轻飘飘的，像一片随时会碎作齑粉的枯叶，比叹息还没有重量——这让他恐慌极了。现在的Merlin触碰起来则感觉要真实得多了，虽然这使得控制他的前行轨迹也变得困难许多。你可不能跟一个醉汉要求自控力吧？
经过一番漫长的拼搏后——特别是与台阶的斗争，Arthur不得不把Merlin抬高到双脚离地——他终于把Merlin搬到了御医房间。Gaius不在，多半是为了夜间急诊。Arthur吃力地用肩膀撞开学徒房的门，他（介于Merlin已经完全变成了一个人形包袱，Arthur并不打算使用“他们”这个词）趔趄着冲进狭小逼仄的卧室里，把Merlin丢到墙边的小床上。
在头沾上枕头的瞬间，Merlin就满意地闭上了眼睛，像是睡着了。Arthur站在床边瞪着他，肺都要气炸了。他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帮Merlin脱下了靴子、外套，和那条可笑滑稽的口水兜。这真是太荒谬了，现在Arthur，一名国王，反倒更像是个尽责的男仆了。
“等你醒过来了，Merlin，我要你对我涕零泪下地感恩戴德。”Arthur愤怒地低语着，同时努力地将一条毛毯从Merlin杂乱不堪的柜子里抽出来。天知道他的房间为什么这么乱，平时Merlin看见Arthur的房间有一点凌乱就会像个女仆一样大惊小怪。当他终于把毯子拿到手的时候，上头堆着的杂物也都轰隆隆地垮塌下来，砸在地板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
Merlin立刻就从床上跳了起来，很明显他还醉着，但他支撑着墙站起来，警觉地环顾四周。“发生什么了？！”他喊道，“有敌人吗？Arthur，你快跑，我去引开他们——”
Arthur抓着罪魁祸首——那块该死的毯子，惊讶又慌张地看着Merlin，后者正竭力想了解现状。“没有敌人，Merlin。”半晌Arthur说，“只是有东西掉下来了。”他的语气听起来比平时温和许多，或许是因为那几分莫名的感动吧——无论何时，只要有危险来临，Merlin都会让他先离开，仿佛两人之中Arthur是那个更需要被保护的对象似的。
“噢。”Merlin安静了，他茫然地眨了下眼睛，“真的吗？你确定吗？”
“我确定，非常安全。”Arthur回答，帮助他重新躺回床上。他用那张毯子把Merlin盖得严严实实，只露出脸。
他撞上Merlin的眼睛，那对夜空般的灰蓝中映照出室内跳动的细小烛火。Merlin用探究的眼神仔细地打量了他一会儿，紧接着突然傻笑起来，莫名其妙的。
“你长得很像一个人。”醉汉用一种类似于哼哼的声音说。
“谁？”
“Arthur·Pendragon。”
Merlin喝得前所未有的醉。Arthur又一次确认了这点，感到相当滑稽，他几乎要笑出声来了。
“那是谁？”
“一个你所能想象的最白痴的混账。”他欢快地说。Arthur极力忍耐住殴打他的冲动。
片刻后，Arthur只发出一声叹息。显然，醉得一塌糊涂的Merlin根本不能帮到什么忙。夜色已然很深，同样深沉的疲惫覆盖上他。或许他该回去，什么都不想地睡一觉，等到明天早上Merlin吵闹地唤醒他时一切都能变得轻松许多。
但当Arthur走到门边的时候，躺在床上如同死了一样的醉汉忽然叫住了他。
“Arthur？”他问，吐字依旧含混不清，“你……不开心吗？”
——他怀疑Merlin其实根本就没醉。
Arthur回过身，Merlin正奋力挣扎着，和厚重的毛毯进行搏斗，但就是没法从被褥里挣脱出来。他迟疑了一瞬，但也只有一瞬而已。一种无声却温暖的力量驱使他的双脚重新走回了床前。Arthur坐在地上，凑得离Merlin很近，对方安静下来，沉默地注视着他。
“你为什么这么说？”Arthur听见自己问，微微颤抖着。
Merlin转了转眼睛。“我看出来了。”
“不，你根本看不出来。你喝醉了，几秒前你甚至都认不出我是谁。”Arthur烦躁地说，他甚至不明白挫败的感觉是从何而来的。
“我就是看出来了。”Merlin固执地说，“你看起来像哭了。”
该死的，他是不是还不够醉？“我根本没哭过。”Arthur忿忿地说，“你醉了，Gwaine是不是给你灌了半间仓库的酒？你都出现幻觉了，白痴。”
Merlin瞪大眼睛，让一个醉汉思考该从哪里开始辩驳未免有些太强人所难了——“你就是不开心，我就是知道。”他蛮不讲理地重复，Arthur几乎就要妥协了。事实是，在下一刻，Merlin伸出一只手轻轻触碰上他的脸颊时，他就妥协了。
“我很累了。”最终Arthur嗫嚅着说。这句话微弱地自抖索的双唇间寄出来，飘散在房间的空气里，像一只鬼魂。
“你要回去休息吗？”Merlin顿了一下，然后又开口，清晰得不像是个醉得连路都不会走的人，“或者需要我帮忙？”
Arthur犹豫了，但他选择诚实。“我能留下来吗？”
Merlin的视线转向另一个柜子，上面摆放着另一套被褥。这可能是Arthur一生中做过的最荒诞的事情，但他飞快地在Merlin床边的地板打好了地铺。他躺进去，感觉并不如想象中那样坚硬，相反的，他垫的被褥神奇得柔软。
国王在他男仆的房间里面打地铺，好极了。
头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Merlin费劲地移到床沿，他的一只手垂下来，落到Arthur的肩膀附近。他们相互对视着，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
“所以，究竟发生什么了？”Merlin温和地问，醉意则加深了这份温和。
他艰难地重复了一遍议会的所有烦心事，Merlin则一声不响地倾听着，虽然Arthur极度怀疑他被酒精淹没的大脑只能理解其中半数不到的内容。
“我早就烦透了那群老不死的。”Merlin含糊不清地说，Arthur忍不住笑出声，他没有指出这明显的冒犯言辞，“我应该把他们变成一群癞蛤蟆。”
Arthur笑得更加厉害——这是他和Merlin间才会开的某种玩笑，牵扯到魔法。当然，魔法是被禁止的，但这并不妨碍它出现在玩笑话里，对吧？Uther刚去世那阵，他们没有再提过这类玩笑，但后来又开始了。“好吧，那就把他们变成一群癞蛤蟆。”Arthur微笑着说，“好提议，可惜你不是巫师。”
醉汉动了动，他哼了一声。Merlin发出一串嘟囔，那听起来像是“我是个厉害巫师”。意识到这点时Arthur笑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行吧，假如你是个厉害的邪恶巫师，梅林大人。那么除了把我的议会成员都变成癞蛤蟆——补充一下，我其实挺赞赏这个举动的——你还有什么毁灭我王国的邪恶计划？”
Merlin皱了皱眉，他的眼睛因为困倦而半眯着。“什么？”
“你还会用魔法做什么？”
“打磨你的剑，抛光你的锁子甲，洗衣服，还有打扫……城堡南面的塔楼楼梯真是太可怕了，我这辈子都不想再擦第二次，只有魔法才能做好那事。”Merlin瓮声瓮气地说，他快要睡着了，“救你的皇家小命，我一直在救你的皇家小命。我真惊讶没人给我加工资。”
“你这个白痴。”Arthur打了一下Merlin垂下的那只手，咧嘴笑着，“如果你有魔法，你应该去征服世界，搞一支不死大军，像Morgause那样。巫师都这么做吧？哦对，别忘了做件黑斗篷，邪恶巫师都需要一件黑斗篷，才好突出他们阴森的气场。你最好在斗篷背后绣上‘我是个厉害巫师’，那蠢透了，特别适合你。”
Merlin发出一阵代表他相当不满的噪音。“我才不呢。”他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酒后的呓语，“我不去征服世界，我是个好巫师。我会帮助你的，Arthur，我会帮助你的，你不会有事的。”Merlin的头歪向一边，他就快要睡着了。
Arthur狠狠地噎住了。他的心像被温柔地托举到云端，又仿佛沉重地坠落下去。他轻轻地勾住Merlin从床沿落下的那只手，无与伦比的小心翼翼，温暖自他们互相接触的地方流通全身。Arthur转而轻轻握住了它，Merlin回应了这个动作。
“我会保护你的，我一直在保护你。你知道吧？”他的声音几近细不可闻，但Arthur依然听清了。他不知道Merlin是如何将这句话说出口的，因为他永远是那么笨拙孱弱——可Arthur又对其深信不疑，因为Merlin又是那样坚韧与强大。
倦意像柔和的海潮，拍打上沙滩与礁石。他被这种温暖惬意的疲倦所包围，平静地合上双眼。在沉入梦乡前，Arthur最后所意识到的事是Merlin就在他旁边，而他的手正在他手中，这让他感到绝对的沉稳与安宁。
至于第二天清晨，来叫Merlin起床的老御医一推开学徒房的门就看见国王睡在地铺上，两个人的手还相互触碰在一起，就又是之后的事了。
一些废话：
床上床下手拉手睡的这个想法是来自HP7里罗赫的片段XD真的好可爱啊
-TBC-
